芋泥昔

大荒记

  一   白驹记.春荒

 那时候的春天真的才算好景如旧。幼枝稚气的摊开包糖的小手,淡露清怡的素香就那么纷飞在新叶丛间,未见蝶影而窥妍骨。而今的朽瓦之下,空余被静默残霞吻落的那一缕碎兰,挽挽幽幽,像是初春追寻记忆里的故人。

  

  可故人到是不见,春天却又是来的如此畅快。芬芳如临,故人不候。在暗香交汇之处的隔墙,魏大勋默默将木碗里的映残饮尽,可算是盼到了那么一处如桃源般的小院。这里春季有风,夏季有影,纵使秋冬也闲的清静又不觉落寞。关键是这里的主人李墨宾也不嫌弃自己,让自己在小宅里抓了份苦差。日子满打满算的在掌纹里潜逃,总抓不住来时的心路,只剩只鸟在初夜里逗留。

  

  影子空溜溜的投走,天色沉闷的覆上渐渐墨浊的脏衣,它无奈的合上了眼,只留无尽的黑色脊椎在难以得体的衣器里沉重的起伏。无雨,唯独纵响一声闷雷,好一记鞭在魏大勋的心上。他猛一炸的起身,身体差点和灰墙来个亲昵,朝旁院大奔。花儿如落,被刺入香髓里的惊喊在即将到来的风雨里摇摇欲坠,蹂碎了一地的暗香。绽开的鞭声踏入这常经人世的偏院“大雨啊!要来夺麻钱了喽”偏院里的稚声在这一刻同院外纷乱的玉落勾勒出一幅陨画,直到魏大勋护着好几卷长衣跌入了旧屋,“砰”的一声门雷,人还连前好几步,这才把门外的花羹殆影别去个干净。空房子,空的心。他赶紧把长衣放在一张木桌上,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衣服上是否沾露,又赶紧把它规规矩矩的叠好,心里又像窗外响亮的夹雨声那般地里咕噜起来“好险,好险,这活我一定要干好啊。”大勋连声默念了好几遍,才抚摸着额上的汗缓缓坐在桌旁的矮椅上。窗外的天气时常让他感到游园惊梦,梦里有春光,可春光也在梦外。梦里有惊骇,可梦外连绵的雨又让他不得不陷入沉思。

  

  在那个永无天日的年代,他已算是幸运。他不忍看那个时代添一分少万寸的悲苦,每一眼都是剜骨锥心般的灼烧着他的心髓。蜗居在一个沉默而冗杂的旧器里,他仰头想看见容口那一点淡淡的光,可下一秒摩擦接踵的洪流蔓延过他的身躯,墨汁将他的头顶一点点的淹没。一个时代不会死,一个时代正在死去。

  

   雨滴更漏,狂疏偏地。密绝而凛冽的雨丝摇晃着兰衫欲跌的残迹,惨况如悲的零朵摔在一扇心门里。魏大勋摩挲着自己的汗衣,随着雨声迎来了第二次的厚鸣。穿着补布衣的佝峰阿菅被磅礴的灾难淋湿了全身,他在风中微微歪着头,跛脚嘿嘿的傻笑,魏大勋正想扶他入屋给他换身干裳,他却眉头紧紧一锁,脑袋好像一个不太听话的鼓铃铛,一边歪头快走一边眼朝右瞟又转左瞧,才嘿嘿傻傻的自己关上了门屋。“下雨大,花儿洒。孩儿孙儿都玩耍。玩久了,找爹娘。哎呦哎呦,不见……都不见,头儿遍地花,花儿遍地撒……”魏大勋还是想扶他坐下,可他还是歪着脖子念叨着,偶尔看看魏大勋消瘦的脸,转而又自顾自的拿起刚被叠起的衣物。魏大勋不忍听,他默默的为老人找来了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,把它整整齐齐的叠在老人要抱走的衣物上,挡住了阿菅的去路。“下雨大,山荒芜。乡里村外坟烟雾。男儿幼妇都……”他没再唱了,睁目的留白愣愣的看着前方。那里不是人驻孤冢,而是满目的疾痍,老无所依的大地开遍了黑状血浓的硝云,只留下崩溃前那一柱歪了的老杖。所杖之望,天上的孤魂由黄土大地慢慢悬入崩裂的空顶,人群嘈杂而拥挤,人们俯破了头也要向黄面上自己的命运讨要个说法。密密麻麻的灵魂俯瞰着整片堕入黑色狱口的大地,千万只永无瞑目的眼睛累成高塔,随着一吼悲彻天公的震怒。雾色的瞳目里翻出巨浪。老朽一睁一闭,黑色就弥漫了整个世界。

  

    老杖倒了,在黑色的狱口化外一缕或疯或癫的烟。

  

    魏大勋紧紧握住老人没抱被子的手,颤抖的双肩让他不住的徘徊于深吸和涌呼之中。“走,我要回……”他还是紧紧的握着他,那一击从头到脚的鞭刑再一次掠如疾风的抽在他的心底,内脏间的细小哀鸣与抽搐在此刻化为蒙眼里的荒泪,一滴落下,惹深了衣服上的暗灰。阿菅的眼瞳在目视他时微微放大,头草草的歪着,上唇死死的贴紧下唇。他的脸上逐渐涌现出一滩滩浊晕,连同门外的风雨更筑腐化的海楼。魏大勋感到他眼前有个人正在离平岸越来越远,好像自己轻轻一闭无力的双眼,那人就要沉溺。他做不了什么,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做得了什么。灵魂只薄如轻舟。

  

非娱。此文文笔非优,还请各位读者多多包涵。(该文为一夜灵感,后续会尽可能完结)欢迎热爱文学的各位积极讨论!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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